接连两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感念承恩侯府老太君恩情，今得知老太君寻回爱女遗孤。赐封周氏盈若为清阳县主。赐万金，赏清河七县，赐为县主封地。”
  小黄门念罢。
  周盈若愣在原地，
  还是承恩侯知觉，道了声陛下圣恩浩荡，便要侄女接旨。
  小黄门却又抬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接着另抽出另外一道圣旨来。
  那是道赐婚的圣旨。
  圣旨上的名讳。
  一者，是寿王世子崔玄微。
  二者，是方才被封做县主的周盈若。
  旨意一宣。
  满屋子都静下来，连带着赵老太君，都停了手中的佛珠。
  周盈若又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今日接连两道圣旨，都是给她的？
  还是小黄门会做人。
  “清阳县主您还愣着做什么？谢陛下恩呐！奴还要去回陛下呢。”
  周盈若顺势接下圣旨。
  明黄色卷轴上的朱漆大印早就干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印上去的，上头居然还有残存的水痕。
  若说封县主那道旨意还有些缘由。
  可是这赐婚的圣旨，不只震住了周盈若，也大大出乎了承恩侯府其他人的意料。
  “公公。莫不是弄错了？”
  顾氏几乎需要身后的嬷嬷扶着才能站住。
  方才来人通报。说是宫中有旨意。
  她只当是老天开了眼。终于圆了她把女儿嫁给世子的梦。
  谁知道，谁知道却是·······
  小黄门一顿。
  “这怎么敢弄错，天子旨意一出，金口玉言。若是弄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夫人可别开这样的笑话······”
  顾氏眼皮一翻，晕倒过去。
  赵老太君一叹。
  “老大，还不快将你媳妇带下去。她倒是懂得疼人，知道盈若做了县主，又与世子结了亲。欢喜得晕厥过去。倒也不妄我疼她一场。”
  承恩侯知道母亲这是不满了。连忙着人将顾氏拖走。
  乔嬷嬷塞给小黄门一个鼓囊囊的香囊。
  小黄门倒不推辞，含笑收了。
  “承恩侯夫人疼爱县主，都是应该的。就是陛下知道了，也要为县主高兴呢。”
  宫里的人最会讨好人，临走的时候，小黄门又到周盈若跟前来行礼。
  “日后世子那里，还要靠县主您为咱家美言了。”
  枕头风。
  周盈若懂了小黄门的话，脸颊一下红了。
  满室乱哄哄的。
  她握着明黄色卷轴，掌心都出了汗。
  无意间瞥过周妙清，却见她瞧着顾氏被人带走时，神色比往昔还要轻松。
  *
  周盈若得了陛下的赐封。又成了未来的世子妃。
  虽则是个小小的县主，但与崔玄微的婚事，却仍在东都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像个不大不小的石头，落在深深水池里，仍能溅起不小的浪花。
  帖子风一般涌入承恩侯府。
  比她初初回到侯府时收到的还多。
  “这么多的请柬。你倒也不必都去，只消挑个紧要的，露露脸罢了。宁远将军府的马会便不错。大概是在东郊的。风光也好，你只当是去散散心。叫人家看你一看，便能回家来。”
  周盈若倚在赵老太君身侧，瞧着她从一堆帖子里挑出一张来。
  她揪着脸，“可是我不会骑马······”
  而且她也并不想让人家瞧她。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什么好瞧的。
  赵老太君笑着拧了拧周盈若的鼻子。
  长烟走得早，留下的女儿越来越像她。她岂有不疼爱的道理。
  “不会骑马也不怕。到马会上学学就是。你如今可是县主，哪里能一直躲在府中不见人。叫人家瞧瞧你，再者说了。你虽与世子殿下有了婚约，却只在上次的宫宴上见过他。这次马会，他也回去的，你也趁着机会。瞧瞧自己未来的夫君。”
  周盈若僵了僵，抱着老太君手臂撒娇。
  “我不愿意嫁人，就只陪着祖母。”
  “你这般年纪，都是嘴上说说。等当真嫁了人，还不是一心扑在人家身上。到时候只怕要忘了我这个老婆婆了！”
  赵老太君笑着，又拧了周盈若脸颊一下，“幸好你没跟你母亲一般。跑得远了，都让祖母瞧不见你。”
  赵老太君眼中有了泪花，显然是想起来周长烟来。
  周盈若连声哄她，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到了去马会的时日，她才又想起自己并不会骑马的事情来。
  只是与能见到崔玄微相比，这些不过是微末小事。
  赵老太君说错了。
  她哪里是只见过他一次。
  明明从在珠池镇开始，她跟他的关系就像是剪不断的丝线一般。
  缠到今日，什么都乱了。
  周盈若想要理清楚，最好跟崔玄微说个分明。
  马会在金水河畔。一连要闹上好几日。
  将军府的人围了个极大的草场。好供东都的姑娘和郎君们消遣。
  周妙云身子弱，一向是不来这般场合的。
  周妙清倒是会骑马，只是她似乎有意避着周盈若。
  一入马场就跑得不见人影。
  最后只剩下周盈若一个人，挑了匹母马。慢悠悠在草场上晃悠。
  教她骑马的师父唯恐冒犯了她，并不肯上马与她同行。只牵着母马在草场溜圈子。
  是日天晴。
  阳光也好。绿绿的草场给风一吹，就在眼光下头翻卷出深浅不一的草浪来。
  周盈若溜了几圈，自觉学了个七七八八，便让师父在草场边上侯着，自己试着驾驭马儿。
  她正驱使胯下母马转过一面草墙。忽然听到有人出声。
  “你便是陛下新封的清阳县主？还要嫁给世子殿下？”
  “听说是沾了承恩侯府老太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