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刚出生的时候，医生就判断罹患罕见疾病的星野希活不过七岁。
  星野善治捨不得小儿子的生命如此短暂，为了让他有最佳的养病环境，让他一个人连同几名照护人员住进了长夜大宅。
  星野希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好起来。
  身体的疼痛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连个正常的童年也没有，年幼的他唯一的愿望甚至是某日陷入沉睡以后便不要再甦醒，任谁劝都听不进去。眼看他的病情每况愈下，本人又没有康復的强烈动机时，他那在学校足球队表现优异的哥哥——星野希望将足球带给了他，并打开电视让他观看一个女孩踢球的比赛。
  「在满是男孩子佔优势的比赛里脱颖而出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可是她做到了。所以，奇蹟是存在的喔，希。」希望抚着希的头、温柔的告诉他。
  看着电视里那个实力超群的女孩展开翅膀一举得下关键的一分，又在夺冠后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一幕幕都映的年纪尚小的希黄眸闪闪发光。
  从那一天起，他不但找到了生存的动力，更努力尝试增强体能，为的就是能踢足球。
  他也想像女孩一样成为奇蹟。
  自从成为女孩的粉丝以后，希从来没错过她的比赛。她每一次的夺冠都是他进行治疗与吃药的动力，更是他练习足球的精神支柱。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时候开始迎来了大量的好运。
  希的身体有了好转，连当初宣告他活不过七岁的医生也改口。一直孤伶伶的他也在拜访医院时交上了年纪相仿的朋友——永兽龙司以及水谷碧泉。水谷的妈妈用足球比赛当诱饵，藉此把他带出去以后遗弃。永兽则是因为家境贫困，非常珍惜从父亲那里得来的足球，因此不愿将球交给小混混，却害的他们跟着他到其父工作的工地去闹事，意外引起事故导致他父亲从高处摔落，让必须长久住院的男人见了自己的儿子便是满口咒骂。不过，对生活满怀梦想的星野安抚了两人，甚至邀请他们一块儿到长夜大宅住下，经常做慈善的星野善治也非常支持这个决定。此后，他们便每日在球场里继续追寻他们的足球梦。
  希成日给两人打气，并总是将女孩当作信仰一般的推广，拉着他们一起感受那份热血，就不会因为悲伤的过去而受限。不断练习的他一直相信他们三人未来一定能够以优秀的实力一起打入足球界，成为像哥哥那样优秀的球员，最后在场上见到他最崇拜的那个女孩。
  过去的他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梦想。他已经将女孩当作女神，开始相信神的存在了。
  一直到星野希望退出足球界，这才让希有股跌回深渊的绝望。
  优秀又温柔的哥哥，再次见上面时成了不会说话的人偶。希再怎么努力，也没能让他从深深的打击里回过神来。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是球员间的妒忌导致他变成这样，不过当时的他仍梦想成为一线足球选手，想着或许这样就能激励希望。
  在心里向神明祈求哥哥的好转，希相信这么做一定有用的。
  新闻上，那辆翻覆的车以及女孩去世的消息让希彻夜难眠。当他在天原医院里再次看见女孩的身影时，本该雀跃不已的他却只是看见了另一尊失去生活动力的人偶。那个人偶放弃了所有的希望，拒绝足球相关的一切，脸上再也没有以往甜美的笑容，只是一昧的自暴自弃，把试图接近她的星野拒于千里之外。
  一直以来坚信足球的希也不禁被攻破了最后的防线。
  他的信仰也不过是个笑话，就和他的人生一样。
  和他一样悲痛的星野善治接受了长蝶製药以及影山的游说，开始着手禁药的研发与新型疗程的研究。得知该治疗过程有微小的机会让希望的双腿康復，星野二话不说的投入计划。然而，其中的风险极高，像希望那样失去生存动力的人根本不可能撑过极其痛苦的治疗过程，因此希将脑筋动到了另一尊人偶身上。
  他以为除了家人以外，自己对任何人都能够一视同仁的狠心。
  花费许多时间尝试撬开女孩的心房、半推半就下促成她与永兽及水谷的足球训练会、四个人渐渐变得像共患难的伙伴，星野本着利用的心态酝酿组成一支名叫伊甸的队伍，作为军事用药试验体的同时也能利用其摧毁足球。但是，那个女孩的眸子里始终没有他的事实，让他逐渐模糊了道具和人的界线。
  为什么，事情都糟糕成这样了，那个人的身影依然深植在她的心里，能让她始终都保有对他的信任？
  希不明白，不明白成了少女的那个她为何总因为另一个少年的事持续心痛与挣扎。对希而言，他能很简单的把对足球的情绪归类为恨，但少女却做不到。为了避免她在治疗途中因失去强烈意念而丧命，希用各种办法刻意激化她对足球的恨，甚至让她精神异常更加严重都在所不惜。但尝试到最后，希却发现对少年的思念才是她最强烈的动力。
  听着少女没日没夜的在不人道的治疗过程中尖叫，星野那毫无波动的心也逐渐產生了涟漪。
  或许，先前他会不了解那些问题的答案，正是因为他未曾见过少女对着自己展露发自内心的笑容。记忆里吸引他所有目光的笑容再也见不着了，希对那张笑脸的渴望膨胀到他自己都没料想到的地步。
  如果，他也给出相应的爱，也许他能取代少年的位子。这么想的时候，检查报告却显示希的健康状况又开始恶化。
  他相信是因为自己将她推入火坑，所以得到了报应。
  将变质的仰慕藏在心底，希放任自己对少女的关心举动，但却从不跨越那条不该触碰的底线。即便他能感觉到少女意图踩线，他也死守着心房什么也没做。因为他晓得，从来只见过她发自内心忧伤的自己，深深伤害了她的自己，没有时间的自己没有资格许下任何承诺。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是祈求能让她再次踏上球场、祈求她能平安撑过无法回头的实验、祈求她未来的人生不再有欺瞒与苦难。因为哥哥的关係，把她拉入死亡的边缘，因此实验阶段完成的越多，他便越想尽可能的补偿她。他努力善待伊甸的伙伴，并把功劳全透过洗脑归给少女，他想要这个对人心產生不信任的少女能够重新回归人群。但在这么做的过程中，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愈发眷恋与大伙们在一起的时光，这让时间所剩不多的他更是深感一切都是报应造成的。
  就算自己不在那里，大家肯定也能好好的吧。她也......一定能够过上幸福的人生。
  和闪电日本比上最后一场赛的时候，星野有预感这将是伙伴们的人生转捩点。预想的剧本在少女与少年破冰般的相视而笑时，就已经决定採用。适时的插话让少女退场，一切的责任就不在她了。
  打从一开始他便成不了奇蹟，最终他只是成了许多人故事里头的反派。
  这样就好。
  希本认为这就是自己的命运。但是，果然他还是嚮往奇蹟。果然，他还是深爱足球。果然，他还是不想要自己一个人。
  源源不绝的哭闹声自耳边传来，靠着氧气罩呼吸的星野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纯白的病榻旁被亲友给包围，柜子上和窗檯边摆满了数不清的花朵、卡片以及玩偶。平日里的星野一定会吐槽俗气，不过如今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眼球缓缓往旁边看去，只见他的父母含着泪握着他的手，他却一点被触碰的感觉也没有。伊甸的大伙们神情哀戚，一个比一个还激动。叶树默默地在角落泣不成声，水谷拋下平日的自尊、脆弱的拧着眉头，绵泛着泪让他别那么贪睡，栗花落哭着要他把信给收回，明日斗和月斗嚷着他们再也不会吵吵闹闹，永兽哭的和喷泉似的说着一大串没人听得懂的话，林檎则一面哭一面痛斥他卑鄙，还没把话说开就想走，彩香哭得唏哩哗啦的，直让他别死就原谅他曾经做的一切。
  眼球在转动的过程中，因为看见意外的身影出现而缓缓停了下来。亚风炉正在他的床榻边，用着极其凝重的神色看着他。
  你也来啦，混蛋。
  就是再想笑，星野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肌肉运动了。不过，他原先以为时间将至时他会非常痛苦，没想到他却感觉现在的身体非常轻盈，丝毫没有沉闷感。
  是大家的功劳啊......
  又看了一圈所有人，只是这一次，星野觉得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感觉力气有点使不上来，因此他将目光又定在亚风炉身上。
  这傢伙肯定会和幸子形容我的惨样......被喜欢的人还有情敌记住最逊的样子......真是......我是犯冲吗？神来神去什么的......下辈子可不想再碰了啊......
  眾人在哭泣之时，忽地发现星野快要闭上眼睛，要哭得更大声之际，却发现他勾起了嘴角。
  但是......现在能这么期待了......期待没有病痛的生活......跟在工作之馀腾得出时间的父母一起家庭旅游......和兄弟姊妹一起玩耍......跟好多好多人交上朋友......偶尔闯闯祸......偶尔打打架......吵吵闹闹的一起吃点心......开开心心的一起踢足球......好好的过上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日子......
  完全闭上眼睛，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星野的面上掛着前所未有坦然的微笑。
  我不是一个人死的，真好。
  星野希，于伊甸事件结束的两周后死亡，得年十四岁。
  一向对外界声音毫无反应的男子，在听见护士仓促传来的消息时，罕见的瞪大了眼睛。
  缓缓的，男子动起了僵硬的手臂，将一封信接到手里。在片刻的阅读后，忽地难以进行下去了。
  字字句句都已被胡乱的晕开。
  ————
  生重病还可以踢球?
  优一、太阳直呼内行(x)
  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好要把星野写死
  连旧作也是这么安排的
  虽然在写的时候偶尔还是会觉得可惜
  不过我从来就没有转念让他活下来过
  流星虽一闪即逝
  但其耀眼能让人刻骨铭心
  想呈现的大致是这样
  星野的黄色眼睛
  不是狡诈的蛇
  而是祈愿的碎片
  长夜大宅的名字是星野善治取给星野希的
  希望这颗星星能永远在夜晚中高掛并闪烁
  不想要他的光芒就这么在白天消逝
  要说是他一个人专属的疗养院也不为过
  但也造就他过度孤独的背景
  足球是他交上朋友的契机
  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在哥哥、崇拜的幸子都被足球搞到变得和他之前对生命不抱希望的样子之后
  星野开始怀疑足球
  自知生命不长的他想用最后的生命为所爱的人们留点什么
  星野善治确实是个慈善家
  一直都凭着热情在做善事
  可是小儿子一出生就被诊断早死
  大儿子被人搞掉而毁了前途
  对方依然逍遥法外之外还可能在足球路上过的超顺遂
  他替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堪称正义之举
  别说要得到甚么回报了
  自己面临的却是接连的厄运
  这除了导致他的扭曲以外
  也开始疏忽小儿子了
  这就是为甚么他连星野希都拉来做共犯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星野希是真的挺会藏的
  也可以说是星野善治悲伤过度的疏忽
  才会没发现儿子要不行了
  结果剧中唯一最靠近这个事实的人是幸子
  虽然她依然没察觉最终的真相
  但对星野希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的信仰、爱慕是正确的这件事足够让他得到慰藉
  至于星野善治
  也许在见到星野希嚥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心态也有会所转变了
  星野希对幸子的态度大概是:嚮往－崇拜－信仰－黑粉－仰慕－恋爱
  真要说的话其实前期心情是一直叠加到最后而不是真的阶段分明的
  星野希跟幸子不可能这件事对应到幸子怕黑
  星星只有在夜晚才能被人们看见其光亮
  长夜大宅的位置之所以选在四国岛高知县
  是因为高知县有寓意为「欢迎夜晚到来」的夜来祭
  幸子最后的归宿不在长夜大宅、当初拒绝星野留下来的提议
  对应的也是她怕黑、最终会投回阳光怀抱的事
  亚风炉一直被描述为温暖耀眼的光(太阳)
  星星的亮度无法跟太阳比
  所以星野希讨厌亚风炉的态度源自这个关係
  那么
  星野希在感情上是惨败吗?
  其实不然
  之前有说参考希腊神话
  今天就在这里一次公开了
  亚风炉、幸子、星野希对应的是美神阿芙萝黛蒂、美少年阿多尼斯、冥后普西芬妮
  阿多尼斯一年的时间被分为三等份
  三分之一给美神、三分之一给冥后、三分之一属于他自己
  但据说阿多尼斯大部分时间都跟美神在一起
  要说幸子对星野希一点感觉也没有是不可能的
  所以前面的章节她有试探过星野溪的答案
  不过最终就像大家看到的
  幸子(阿多尼斯)的心是向着亚风炉(美神)的
  而之前有提过幸子的过人招:蔷薇棘刺
  其实也是出自这个传说
  阿多尼斯被野兽所伤致死
  美神为了救他而赶来
  过程中不慎被玫瑰的刺扎伤
  幸子这招会硬把人拖在地上、后面的玫瑰则会越来越鲜红
  指的是当时的她很希望亚风炉也能不顾一切地奔向她而不是背叛她
  在比赛接近尾声时亚风炉和幸子对撞并在脚上留下伤口
  也是在对应美神脚被扎伤的事情
  有一说阿多尼斯是美神最爱的人
  所以这个同人文里才会一直描写亚风炉奋不顾身地要去救幸子
  不过和阿芙萝黛蒂及阿多尼斯的结局不一样
  亚风炉成功救到幸子了
  星野所谓「胜利的浑蛋」其实也骂得很无奈吧
  剧本要他输他就得输
  因为他借鑑的就是冥后的角色
  至于幸子那三分之一自主掌控的人生她会如何做决定?
  就要从下一章开始说了
  今天这章就到这里结束
  感谢各位的等待与观看
  我们下一章再见(o=^•ェ•)o